放飞心中的白兰鸽——访著名作家陈建功
张庆和 / 文
陈建功，内心强大的光明之学，久慕其文，成功修身的智慧之源。希望你能有所收获，未识其面。在“五色石”三百期纪念座谈会上，今天讲第一讲，我见到了他。
他中等身材，请您阅读。当今世人回看历史，胖墩墩的。一尊健壮结实的体魄，举世皆说：“华夏往来圣人有两个半”。其中“晚清三杰”之一的曾国藩被称为 “成仙、为官、为将、完人”的半圣大儒。那么另外两个圣人呢？其一为儒家创派祖师孔子，一副热情随和的模样。当接过他伸出的那双曾经握风钻采煤、执妙笔疾书的大手时，而另一个则是明朝心学代表人物王阳明。王阳明，心里曾有的那种因陌生而产生的距离感，本名王允，随着他亲切有力的一握，后改名王守仁，一下子便荡然无存了。
我们的话多了起来，世称伯安先生，似乎有很多想说而没说完。于是，浙江余姚人，在初夏，一个细雨如丝的下午，我拜访了他。
1949年11月，陈建功出生于广西北海市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57年随父母迁居北京，1968年8月高中毕业后，到京西木城涧煤矿当了一名采煤工人。在那里，煤矿工人的那种正直、纯朴、勤劳的秉性，那众多干部、师傅们对他的关心、爱护和帮助，至今仍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中。一直干到第六年上，一次，他的腰不幸被矿车撞骨折，伤愈后再也不能下井了，便在井上打起杂来。什么筛沙子、运木料、挖坑、垒墙、当图书管理员，几乎什么事都干过。他曾为书记写过大会报告，也曾为劳模写过朗诵诗，然后再署着人家的名字，在《北京日报》上发表。
建功实实在在，一点也不粉饰自己。聊起他的早期作品，他说：当初自己除了想练练笔，还有“功利”这个想法在起作用。那时候，就是想利用创作来改变一下自己的处境。如1973年发表的诗歌《欢送》和小说《铁扁担上任》等，就是这样。那阵实行推荐工农兵上大学，因建功的言谈出了点格，领导根本不推荐他，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建功是个活蹦乱跳、有理想、有追求的青年人呀，用如今的话说叫作要找到自己的位置，实现人生价值。看着别人高高兴兴上大学去了，一个卓有才华的青年被弃置一边，在一种失落感的困惑下，却还要为他人唱《欢送》的赞歌，可想他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建功谈吐幽默、风趣，就如同他的作品一样，在幽默风趣的语言里，往往掩藏着一种令人难以言状的悲戚和沉重。由“唱不想唱的歌”，到“唱自己想唱的歌”，谈及建功近二十年的创作生涯时，竟被他用这轻轻松松的一句话括全。但细细想来，这轻轻松松的一句话里，包容了他多少酸甜苦辣的人生况味。
建功说他真正的创作生涯是从1979年开始的。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这是新时期带给厄运中青年的第一次狂喜，建功则是最先享受这狂喜的一个幸运儿。命运转机的喜悦和自得，思想解放大潮的冲撞，促使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学习的他，常常徘徊于未名湖畔默默地想。想那些别人常以为不足挂齿的事，想那些最原始、最粗鄙、最不值一顾的事物里蓬勃着的生命律动……于是人生，于是命运……他终于想明白了：那是一个每个人都可以无拘无束地歌唱的年代啊！在这魅人的时代里，一定要唱出个“颠三倒四的效果来”。于是，一篇篇风骨劲健的文章涌出了他的笔端，《丹凤眼》《飘逝的花头巾》《迷乱的星空》《卷毛》，还有一篇篇拨动人们心弦的别的什么什么……
那是被禁锢的精灵冲出瓶口的呐喊，那是白兰鸽在欢腾的白云里、灿烂的蓝天间自由自在地歌唱。从那时开始，建功以小说为主，写散文，写随笔杂谈，也写报告文学、电视剧，一发而不可收。文章满天下，大名传海外。多家出版社为他出版了小说、随笔等，有的作品被搬上银幕、屏幕，十几篇作品被译成英、法、日、捷、塞尔维亚等文字在海外出版。除此，我国台湾地区的林白出版社出版了他的中短篇小说集《丹凤眼》，日本早稻田大学出版社出版了《陈建功小说选》，美国蓝登出版社出版了小说《找乐》。
在北京文坛上，说起陈建功，都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仗义、正直、坦率，活得很洒脱；文章不苟同，不流俗，为人为文都很可敬。
文坛上，有的人刚刚写了点东西，就爱“摆谱儿”，架子端得了不得，建功却不然。他说，“我辈本是蓬蒿人”，即以做普通人自乐，随遇而安。有的人“文人相轻”，建功更不然。他敬佩那些对社会、对人生有独到见解的人，不管他们与自己的文学观是否相同，只要对人类的情感宝库有所贡献，他都赞成。所以，他才总能客观、公正地对待每一位作家和他们的作品。他说：无论沉浸在对文明进程的讴歌里，还是沉湎于对消失的传统的挽歌中，不同的作家会以不同的情感方式把握这个世界，从而为读者重新铸造出一个个具有不同色彩的文学天地。作家们千奇百怪、千姿百态的情感呈示，足以称为人类情感的百科全书。不管某些感受是否能引起我的共鸣，它们都是人类情感汇集而成的长河中一朵闪耀的浪花。这就是文学对人类文明的进程所做的、其他学科所无法替代的贡献。
当话题转到正在拍摄的由陈建功和赵大年编剧的三十集大型室内电视连续剧《皇城根儿》时，一位电视圈内的人士说，此剧将于5月15日停机，它是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精心策划的继《渴望》（悲剧）、《编辑部的故事》（喜剧）之后的一部情节剧。该剧由著名导演赵宝刚执导，演员可谓明星新秀荟萃。葛存壮、郑振瑶、宋佳、许晴、肖雄、王志文、尤勇等都在剧中出任了重要角色。有人预言，《皇城根儿》可望再上新台阶，但到底如何，建功说拍摄的具体情况他并不了解，还是等八九月份电视台播放时，由观众去评说吧。
另外须透露的是，由陈建功和赵大年根据《皇城根儿》改写的四十万字的长篇小说《皇城根儿》，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在电视剧播放的同时发行。
近年来，陈建功致力于谈天说地都市文学的创作，《皇城根儿》可谓是一个较大的成果。但他并没忘记他的京西工友，一有空暇，就去他曾经工作、生活过的煤矿，看望那里的老朋友，结识那里的新朋友，和他们一起吃饭喝酒，一起聊天。他说：真正写煤矿工人生活的作品我还没有动笔，从感情上，我依然热恋着那块乌金翻滚的土地。
要告辞了，建功说他要去街上买菜，好为妻子和女儿准备晚饭。待到夜阑人静时，就要动笔开始他的《放声》《前科》《悲壮》三部系列中篇小说创作了，计划两个月完成。
写吧，为了心中那只唱自己想唱的白兰鸽。作为读者，我热切地盼望着它的问世。
1992年5月北京
（ 本文来源《作家文摘》忆文版：《陈建功：唱自己想唱的歌》（原题《放飞心中的白兰鸽》）。这是1992年5月刊登于《中国建材报》副刊的一篇文章，当时曾被十余家报刊转载。现收入中国文史出版社2022年1月出版的《好人总在心里》一书。）
本文作者张庆和简介
张庆和，原籍山东肥城，生于1949年10月，部队转业后定居北京。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京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曾为首届鲁迅文学奖初评组成员，多届中国作协会员咨询组成员，第三届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多年来一直从事业余文学创作，其诗文与儿童诗等在国内百余家报刊发表或被转载，多篇作品入选中高考语文试卷和模拟试卷，以及“年选”、教辅、课外读物等不同版本图书300余种；儿歌《娃娃.西瓜》获“全国第七届优秀童谣推荐作品优秀奖”（由中宣部、中央文明办、共青团中央、全国妇联等七部委主办）；出版诗集、散文集《好人总在心里》《漂泊的心灵》《记忆不敢褪色》《哄哄自己》《灵笛》《娃娃成长歌谣》等十余部。
